别让陪伴服务变成开盲盒

记者 王小月

陪诊师当起独居老人的“临时子女”、线上陪聊成了都市白领的倾诉“树洞”……如今，形式多样的陪伴经济已成为新蓝海，行业发展潜力巨大。然而，快速发展的陪伴经济也面临成长的烦恼。有不少用户反映，购买陪伴服务如同开盲盒，存在服务质量不稳定的风险，多数订单仅靠口头约定，出现“货不对板”情况时消费者往往投诉无门。

多项因素催生陪伴经济

清晨7点的北京，陪诊师李琳已经收拾好出诊包，准备前往医院。当天她的服务对象是一位患病老人，老人的子女因工作繁忙无法陪同。“这已经是我本周第五个陪诊订单了。”李琳展示着她的日程表，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未来1个月的预约。

此时，在这个超大型城市的另一端，26岁的程序员张哲正在一款陪伴类APP上筛选“旅行伴游”服务。他坦言：“周末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出租屋，不如找个靠谱的伴游一起爬山聊天。”

如今，从陪诊、陪游到陪聊、陪学，形式多样的陪伴服务正在全国悄然兴起，成为现代都市生活的一种新需求。国金证券预测，今年，我国陪伴经济市场规模将突破500亿元。

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王鹏对《中国消费者报》记者表示，我国正在经历显著的人口结构变化和生活方式转型。老龄化进程加速、老年人口比重持续上升，这些变化共同催生了庞大的陪伴服务需求。

除了人口结构因素，消费观念的转变也是重要推动力。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，特别是年轻一代的消费观念正从物质型向体验型转变。25岁的教师刘雯曾在社交平台下单约拍服务，她表示：“不是找不到朋友拍照，而是想要更专业的陪伴体验。这种体验式消费带来的满足感，远超购买一件商品。”

互联网技术的普及为陪伴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基础设施支撑。各类陪伴服务平台通过算法匹配、信用评价等机制，有效降低了供需双方的交易成本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陪伴经济正在向细分化、专业化方向发展。除了常见的陪聊、陪玩等服务外，还涌现出陪诊、陪护等专业领域。李琳原本是一名护士，3年前转行做陪诊师。“这个职业不仅需要医学知识，还要懂得沟通技巧和心理疏导。”她说。

部分点单如同开盲盒

陪伴经济作为新兴经济形态，尽管前景广阔，但也面临快速增长带来的成长烦恼。因为入行门槛低、缺乏行业标准，服务质量难免参差不齐，“货不对板”和虚假宣传现象时有发生，点单陪伴服务如同开盲盒。并且，由于交易高度依赖线上平台，有效监管尚未形成，当纠纷发生时，仅凭口头协议难以进行责任界定。

“同样的陪游服务，有的每小时收费50元，有的要几百元，并且服务质量也难以量化评估。”经常使用陪伴服务的白领陈昊道出了许多消费者的困惑。

价格体系混乱只是表象，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行业标准的缺失。“陪伴服务高度依赖信任建立，但虚拟平台恰恰难以构建这种信任机制。”全联并购公会信用管理委员会专家安光勇对《中国消费者报》记者表示，目前行业缺乏完善的信用评价体系和纠纷解决机制，这已成为制约行业健康发展的关键因素。

安光勇表示，从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也是突出问题。由于入行门槛低，部分服务提供者缺乏必要的专业培训。在陪诊领域，一些从业者医学知识匮乏，难以提供专业服务；在情感陪聊领域，某些服务者缺乏心理学基础，甚至可能给消费者带来二次伤害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个人信息安全风险同样不容忽视。陪伴服务往往需要消费者提供住址、行程等敏感信息，如何确保这些信息不被滥用或泄露，成为行业必须面对的课题。

规范发展须多方合力

“陪伴服务作为新兴业态，现行法律尚未建立针对陪伴经济的完整监管框架。”北京盈科（上海）律师事务所律师巩晶晶表示，除了服务性质界定不清、服务内容边界模糊、职业准入门槛相对较低等问题外，新兴产业模式的产生，也会带来一定灰色地带，部分陪伴服务暗含色情交易，特别是有的平台甚至以陪伴为名组织非法活动，参与者可能面临相关法律风险。

当前，技术创新正在为这个传统上依赖人际互动的行业带来新的可能。人工智能、虚拟现实等技术的应用，正在拓展陪伴服务的边界。某科技公司开发的AI陪聊机器人，能通过情绪识别提供个性化回应；VR技术则让“虚拟伴游”成为现实，用户足不出户即可体验环球旅行。

“技术只是工具，不能替代真实的情感连接。”王鹏表示，尤其是在老年陪伴、心理支持等领域，人的温度和专业性同样重要。

对于行业未来发展，安光勇建议相关部门尽快出台引导性政策，明确行业底线标准；行业协会要加快制定细化规范；平台企业则需要落实主体责任，完善内部治理。

“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也亟待增强。”王鹏提醒，选择陪伴服务时应优先考虑正规平台，仔细阅读服务协议，明确服务内容和责任划分，并保留好交易记录和沟通凭证。对于涉及人身安全的服务，还应提前了解服务提供者的资质和经验。